“混账！”景顺尧将手里的奏折摔在地上，被上边记录的内容气得喘不过气来。

“官商勾结，贩卖私盐，民不聊生！”景顺尧气得发抖，他执掌大盛几十年，自诩明君。在他的管理之下，竟然发生这种事情，让他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圣上莫要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伺候的孙公公端着一只透亮的玉盒呈上来，打开盖子，从里边拿出一粒黄豆大小的丹药。

景顺尧看也没看，直接拿出丹药放入口中，就着书案上的热茶喝下去。

胸中怒意舒缓一些，景顺尧看着地上的奏折，让孙公公去捡回来。

“依你看，这随州的事，该派谁去查看？”景顺尧没有接奏折，而是转头问孙公公。

“圣上折辱老奴了，老奴就是个奴才，哪里知晓这些事儿呢。圣上英明神武，定能做出最适合的判断。”

孙公公眼睛一转，他跟随圣上七八年，知道眼下圣上并不是要问他主意，只是确定自己心中所想。

“你啊，去拟旨，让老二走一趟随州。”景顺尧语气随意自然，像是交代他今天中午吃什么。

“老奴遵旨。”孙公公弯腰掩饰自己内心的激荡，若不是提前有心里准备，他此刻怕是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

“你不问问为何？”景顺尧提笔在奏折上随意勾画几笔，抬眸看了一眼孙公公。

“圣上说笑，老奴只是个奴才。奴才听主子吩咐就是了，圣上自然有圣上的想法。”孙公公手里端着的玉瓶轻轻晃了一下，瓶盖和瓶身发出细微的当啷响声。

“狗奴才，净学了溜须拍马的功夫。”景顺尧嘴上骂着，语气却是高兴的。

这孙公公能在他身边待上这么些年，也是有本事的。

“老奴愚钝，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二皇子腿脚不便，老奴实在是想不通圣上为何要让二皇子亲去随州，想必圣上定然有其他的安排。”孙公公不敢抬头，生怕自己抬头，会暴露出自己早就知道二皇子会被派往随州的消息。

“奴才就是奴才，你想想如今的情势，老三年幼，若是不让老二做出点样子，老大怕不是要笼络满朝文武，马上爬到我头上来。”景顺尧心里有数，他当年就是占了景家子嗣不顺的便宜，若不是景家这一代只有他和景慕白兄弟两个，当时景慕白实在年幼，这皇位未必是他的。

如今他膝下育有三子，老二天生不良于行，老三年幼。所有朝臣都以为景济时会和当年的他一样，早早坐上皇位。

可他还没死呢！

如今要是不给老大找个竞争对手，他怕不是要爬上来把景顺尧这个皇帝踩在脚底下。

“圣上，可二皇子到底……不良于行，怕是对大皇子造不成什么威胁。”孙公公抬眸试探地看了一眼皇上，发现他没有看自己。

“他是两条腿不行，又不是命根子不行。”景顺尧一直不大待见老二这个孩子，出生就带着病，如今二十多岁，毫无建树。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让景济时那般无所顾忌。

“还有，你带着朕的圣旨到姜家，赐江知月明月县主封号，赏县主府，择日进入百里学院学习。让姜家立刻备齐所有嫁妆，送入县主府，不得延误！”

景顺尧讨厌景慕白不假，对江知月自然也是厌恶的。可是比起朝堂之事，这些事情放一放也无妨。

若是能用一个没什么实权的县主封号，斩落随州一众贪官奸商，他也算是担得起明君这个称号。

知月接到这赐封的圣旨，自然猜到她安排人写的奏折，已经被皇上看到了。

“知月不妨猜猜看，圣上派谁去了随州？”胡不扶一早得知这个消息，亲自带着圣旨到了知月府上。

“这还用猜吗，除了大皇子，还有人吗？”胡莱理所当然。随州之事牵扯太广，时日已久。若是随随便便派个大臣前去，怕是压不住那些地头蛇。

唯有如今声望正高的景济时亲戚前去，仗着自己皇室贵胄的身份，说不定可以调集随州人马，将此事解决。

知月摇头，胡不扶不让胡莱进官场，真的是最明智的决定。

“正是因为大皇子如今风头正盛，圣上才不会让他前去随州领这个功。”那皇上能干得出把自己赐婚给景慕白的事儿，可见他心眼儿有多小。

“随州这一趟，怕是要折腾那个腿脚不便的二皇子了。”知月思索一番，三皇子过于年幼，如今的年纪怕是和远儿他们差不多，让一个小孩子去主持大局，显然是不可能的。

算来算去，唯有二皇子适合跑这一趟。只是可怜了二皇子的腿脚，这一路下来恐怕要遭罪。

“不错，只是随州这一路山高水长，不知道二皇子能不能经受得住。”胡不扶亦是感慨连连，这二皇子在朝中素来没什么存在感。朝中众人惦念他体弱多病，只求他无功无过。

如今圣上想要借二皇子牵制大皇子，只怕此行二皇子是势在必行。

“二皇子是天生不良于行吗？”知月皱眉，她与二皇子相交不多，偶尔在宫宴上隔着老远看见他，也总是一副病沉沉的模样。脸色青白，死气沉沉。

知月身为医者，见过的病患数不胜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同为病患的二皇子，知月没有一点同情心，反而有些厌恶他身上的味道。

对，就是味道。一股奇异的，让人觉得厌恶的香味。

“不错，宁贵妃当年怀着二皇子的时候，圣上还是太子，住在太子府。当时圣上遇刺，宁贵妃为保圣上，以身挡剑。二皇子早产，又是胎位不稳，生下来便是这幅模样。”

胡不扶当年已是京中正四品少卿，对于这件事有所了解。当时确实抓到一伙窝藏在太子府附近的歹人，但他们拒不承认刺杀之事，却未说明他们在太子府周围踩点是做什么。

“接生的稳婆和太医怎么说？”知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侥幸保下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