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风遥经常询问川奈的问题。

“不知道，想救就救了。”

当她问起时，川奈每每都会如此回答。

这倒是实话，那日他凑巧去了一趟秘境，远远看到风遥被人暗算那一幕，不知为何，就把她给救了。

或许真的是她那张风华绝代倾国倾城的脸吸引了她。

或许是他孤寂了几万年的光阴，想寻个人作伴。

亦或是她被人背叛的那一幕戳中了川奈。

总之，就在那一刹那，他本能地选择救下了她。

千年相处，在无限的寂寞时光里，川奈和风遥身边只剩下彼此的陪伴，或许是日久生情，又或许是当初初见时就已经足以惊艳，二人互生欢喜，表明了彼此的心意。

风遥告诉川奈说，等她出去，一定会努力成为上神，再前来破除封印，把他放出来。

虽然她每每提及此事总是如此坚定。

可唯有川奈知道，她一旦离开，必然会将他忘却。

光阴飞逝，时间如梭。

转眼间，便到了封印加固的时候。

川奈布下了一个阵法，让风遥站在阵法中间。

然后趁着封印加固时最脆弱的那一刻，他燃烧自己的修为催动阵法。

无数缕光芒萦绕，星星点点，将风遥包裹其中。

离开前，风遥最后对川奈说起了那句她曾说过无数遍的话：“等我出去后，我一定成为上神，然后放你出来。”

川奈不知从何处变幻出一支血红的红海棠花，插在了她发梢之间。

他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你会忘了我。”

风遥摇摇头，目不转睛凝视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会记得你。”

话音刚落，围绕在她周身的光芒越来越亮，直至那光芒将风遥掩盖在其中。

忽地，光线一暗，再眨眼看去，风遥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川奈抬起头，看着天边出现的一丝裂缝。

不过那裂缝刚离开又立刻恢复了原状。

川奈勾起唇笑了笑。

他知道，风遥已经离开这里了。

其实川奈也不确定，风遥还会不会再回来放他出去。

毕竟她一旦离开此处，必定经过那道禁制，一旦经过，她的记忆便会被模糊，此前的记忆尚且不知，不过在封印之地的记忆，全然都会忘却掉。

纵然她信誓旦旦说，她会记得他。

“也罢，你能出得去这封印之地，自由自在，桀骜一世，未尝不可，我的自由又算得了什么呢。”终究，川奈轻叹一声，低下了头。

与此同时，另一边。

风遥醒来时，正在凌云山。

刚睁开眼眸，耳畔边便传来一声惊呼：“师姐？师姐你醒了？”

“快去告诉师尊和师兄，师姐她醒了！”

“算了，我自己去一趟，你们留下来好好看着师姐！”

风遥揉了揉眼，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一抹匆匆离去的身影。

她扶着额头起身，转瞬间不由觉得有些天旋地转。

旁边照顾的侍女见状，立即上前来扶住了风遥。

不一会儿，飘然就带着挽君和泽旭急忙赶了过来。

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一个楚琳琅。

相对于飘然的焦急，挽君的关切。

楚琳琅站在后面，眼底的焦虑和担忧险些掩不住。

当然，这份担忧并不是为风遥，而是为她自己。

当初风遥被她推进秘境之中，她自以为是除掉了自己心头之恨。

挽君虽气愤，冷落了泽旭好些年，一直不肯放弃地到处寻找风遥的下落。

原是以为风遥再也回不来，没曾想一千年过去，前些日子正在闭关的挽君忽然出关，离开了凌云山，等他回来时，带着一起回来的，居然还有昏迷不醒的风遥！

楚琳琅眼看着风遥被带回来，心中惊诧，生怕她醒过来揭穿自己的所作所为。

不仅是她，就连泽旭都捏了一把汗。

毕竟当初楚琳琅把风遥推进秘境的事，也是他替她隐瞒了下来。

若是被挽君知晓，以他当初关了泽旭二十年冰室的举动，恐怕……恐怕不会轻易饶恕他们二人。

楚琳琅当晚便去找泽旭商议，她的意思是除之而后快。

泽旭虽有些怜悯风遥，却拗不过楚琳琅，只好同意帮她一起除掉风遥。

哪曾想，挽君吩咐了飘然去照看风遥不说，还在她所在的宫殿四周部下了禁制与结界，除了照顾风遥的侍女和飘然，其他人根本不让进去。

楚琳琅再怎么想除掉风遥，也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直到今日，挽君召见她和泽旭商议事端。

恰巧商议到一半儿，飘然跑出来请挽君过去，说是风遥醒了。

她第一反应是想跑路，可惜挽君一声令下，让他们一同过去看看。

楚琳琅这才吊着颗七上八下的心跟着过来了。

不曾想，风遥居然失忆了。

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出身，记得挽君、泽旭，却独独不记得下山历练的事情。

就连飘然和楚琳琅都不再记得。

见状，楚琳琅和泽旭互相对视一眼，终于放下了心中悬起的那块大石头。

飘然看着风遥那双淡漠的眼眸，心里一酸，他兀自抹了一把泪，低声道：“师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们一起下山历练，一路上多亏师姐照拂，也唯有师姐愿意同我说说话，师姐真的都不记得了吗？”

风遥盯着飘然那张圆圆的脸蛋仔细敲了好一会儿。

很陌生。

又熟悉得厉害。

终究，她还是摇头：“我不记得了。”

挽君拉了飘然一把，宽慰道：“不记得就罢了，回来就好，平安就好。”

而后，挽君遣散了旁人，留下来询问。

不论他如何询问，风遥都说自己记不起来了。

挽君虽心有怀疑，却没法草率做决定，只能叮嘱风遥好生休养，并留下飘然照看。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年来飘然凭借着卓越的天资，被挽君看中，收入了内门之中，他的风头甚至还隐隐有些许超过了泽旭。

飘然站在一旁，委委屈屈。

风遥垂下眼眸，轻轻扫了他一眼：“你说你叫飘然？”

飘然点了点头，弱弱地回答道：“是，师姐真的对我毫无印象了吗？”

风遥飘着脑袋看向他，语气依然有些微弱：“不知道，觉得你似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