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人为什么总是这样？明明卡特琳娜自称‘白之圣女’，却要叫她魔女？”

立在那扇玻璃窗前，穿着染血黑色铠甲的“红天使”恶灵摸了摸额头，一副非常不解的样子。

面具下，罗尔斯嘴角勾起，笑道：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战争天使’梅迪奇？还是索伦，亦或者艾因霍恩？”

“红天使”恶灵英俊脸庞上一直挂着的澹澹笑容一下凝住了，铁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罗尔斯，语气并未有太多的变化：

“看来你也很适合成为‘挑衅者’！”

“事实上，我知道很多人都适合‘挑衅者’，只可惜他们大多都选择另外一条途径……”罗尔斯边说边摇头，似乎在为这些人感到可惜，“或许是他们察觉到这条途径走到最后，下场都不太好。”

这似乎的确有诅咒的意味在里面，梅迪奇、索伦、艾因霍恩、图铎甚至包括曾经容纳过“红祭司”唯一性的“死神”萨林格尔都属于下场比较凄惨的，在二十二条途径都属于最为突出的，即使是巨龙和巨人都没有那么惨。

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了，罗尔斯鼻子似乎闻到了若有若无的硝烟味道，但面具下的他依旧保持着笑容，笑呵呵地看着索伦·艾因霍恩·梅迪奇。

下一秒，气氛重新恢复正常，“红天使”恶灵摸了摸下巴，再次称赞道：

“我刚才说漏了一点，你也很适合成为‘阴谋家’。”

这位重新恢复天使位格的存在，看穿了罗尔斯“挑衅”背后的打算，明白对方不是像刚才那个“诡法师”一样，只是图谋魔药消化，而是想借此弄清楚自己的真实目的。

就像她曾经和那个“诡法师”说的那样，当选择了一条非凡途径，相应的朋友和敌人也就确定了。而她同对方、同格尔曼·斯帕罗发生的冲突，还不至于到生死之争的地步，哪怕她现在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击杀他们。

在“幽灵帝国”中，“红天使”恶灵虽然在场面上处于下风，但最终依旧收获了一份“天气术士”特性和一份“战争主教”特性，再多拿一份“战争主教”特性对她的用处也不大。她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找罗尔斯的麻烦，去冒险加入这场涉及真神的战争。

知道她重新归来的人越少，越适合她这位顶级“阴谋家”。

在收到费尔南德斯公爵遇袭和现场留下的痕迹后，罗尔斯才回想起在“幽灵帝国”时“红天使”恶灵曾经对他说过，要和他进行一场交易。只是那时候，他怎么可能相信对方，直接无视了对方的话。

即使是事后，他也没有去多想这方面的事情。

现在面对再次找上来的索伦·艾因霍恩·梅迪奇，罗尔斯就明白对方的确是掌握着一些要么对他有好处，要么是对他有威胁的东西或者消息，才会愿意冒险。

在正常情况下和一个已经超过“阴谋家”层次的“猎人”途径非凡者进行交易，都需要仔细考虑，更何况现在罗尔斯面对的是“红天使”恶灵，所以在交易进行之前，他必须要试探一下对方对这次交易是否极其重视，是否只能和自己交易。

哪怕是地上有一地的血肉，还有一份析出的“看门人”特性，他也必须要尝试一下，大不了像克来恩那样，损失掉爱德华·来托。在战争中击杀一位“律令法师”有些麻烦，杀死一个“惩戒骑士”还是很容易的。

刚才的“红天使”恶灵的反应，让罗尔斯多少有了点底气，于是笑容不减地开口说道：

“看来我们可以进行交易了。”

“我喜欢和聪明的人交易，但像你这样太聪明，我很不喜欢。”索伦·艾因霍恩·梅迪奇摊了摊手，“不过我并没有太多选择。”

她主动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情况，可罗尔斯对此并没有感到太过高兴，这意味着对方掌握的消息或者东西对自己极为重要。

而联想到“红天使”恶灵逃出图铎遗迹后的经历，能和自己有关的只有“幽灵帝国”，她可是带走了“天气术士”特性，很有可能对“夜皇”的后手有了一定了解，才有把握让自己答应同她的交易。

罗尔斯脑海中浮现诸多想法，面具下的笑容逐渐收敛：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和你交易，这太危险了。”

即使猜到“红天使”恶灵手中的交易品，他也不会主动提及。

尽管一人一恶灵这么说，但却都没有提取消交易的意思。又这么聊了十几句，双方依旧没有谈任何有关交易的事情，似乎只是单纯地在斗嘴。

“好了，再这么谈下去，天都要亮了。”

梅迪奇左边脸上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裂开来，露出两排虚幻的牙齿，不断张合着。她右边脸上也同样如此，只是没有开口而已。

索伦……罗尔斯目光在梅迪奇左脸颊上扫过，心中不由得滴咕起来，怪不得梅迪奇把你先作为目标，快两千年过去了，心态还是不行啊！

率先内讧梅迪奇也不得不主动提及了交易的具体内容。

“中南三国的军事同盟是你主导的？”

面具下罗尔斯眉头微皱，但还是点了点头，既然“红天使”恶灵尝试利通过带走费尔南德斯公爵来通知自己，那对他的身份肯定是了解的，不需要隐瞒。

索伦·艾因霍恩·梅迪奇三张嘴巴同时啧了一声，还是梅迪奇继续问道：

“知识教会给了你多少权力？”

“……”罗尔斯沉吟了两秒才开口，“你想要获得联军的指挥权？”

“不错嘛，小子……没错，我想要从你那里拿到中南诸国联军的指挥权。”既然罗尔斯已经猜到，“红天使”恶灵也并没有继续隐瞒下去的意思。

“你认为这是我能做到的事情吗？”罗尔斯怂了怂肩膀，一边思考对方的打算，一边开口，“我能让马锡成为联盟的领导者，已经是极限了，还想要跨过伦堡、塞加尔指挥他们的军队，即使他们答应了，知识教会也不可能同意的。”

虽然中南诸国的联盟主要是因为战争的威胁，在军事方面是通力合作关系，但依旧限制很多。而指挥军队的权力，就是限制最多的那一条。即使马锡作为领导者，也不可能把另外两国军队当成本国军队一样指使，只能要求配合。就像几天前，马锡和塞加尔合力出兵，双方并没有互相指挥，只是各自完成目标而已。

更何况伦堡方面更多是被动防御，马锡根本不可能插手。

不过索伦·艾因霍恩·梅迪奇提出这件事作为交易，确实不在罗尔斯的预料之内，他甚至想过对方会要求他一起对付魔女教派，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如果是其他高序列“猎人”，那肯定是用来消化魔药，以图下一步晋升。但对于身为恶灵的索伦·艾因霍恩·梅迪奇来说，这并不是必须的。在获得相对应的高位特性后，她本质上已经成为了灵界生物，只需要慢慢包容就行，不需要消化。

而且“扮演法”和消化魔药，本就是为了抵抗魔药内部的精神影响，这对于三位曾经站在“猎人”顶端的存在来说，更加没有必要了。

“那是你的问题，我相信你能做到。不过我可以先许诺给你，在我的指挥下，你们的联军绝不会仅仅限于现在这种被动抵抗的处境。哦，当然，切断中部高原与费内波特的联系这一点做得还不错。”

“红天使”恶灵摸着下巴，一副看不起现在指挥联军那些人的样子。作为“战争之神”，她自然是有底气这么说的，罗尔斯也相信她。

“那为什么不去找艾因霍恩家族？我相信你能获得的更多。”

“小子，不要告诉我，你不清楚这场战争幕后是谁在导演。”属于艾因霍恩人格控制的血色口子张合着，另一侧索伦也不断蠕动着‘嘴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要怪我们要求的更多了。”

听着“群口相声”的罗尔斯敲了敲面具道：

“三位究竟是谁作主和我交易？能先确定下来吗？”

他明白“红天使”恶灵是担心隐藏在弗萨克背后的亚当，但丝毫没有惯对方脾气的意思。

梅迪奇伸出手，先后在两颊揉了揉，将两张“嘴巴”揉至消失，撇了撇嘴道：

“自然是我作主，怎么样？要不要交易？”

“那我建议换一个人……”罗尔斯摊开双手，“没有任何一场交易，是单方面付出的。”

“特伦索斯特那个家伙的后手，怎么样？足够满足你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不了解这些？我可是从知识教会那里获得的‘幽灵帝国’的线索。”

罗尔斯眼睛微微眯起，他对于特伦索斯特的后手自然是最为重视的，甚至还要比成为鲁恩国王还要重视。

他即使不成为国王，也能晋升天使，但想要晋升序列1，只有从威廉一世和特伦索斯特两个选择。相较于前者，后者对他的威胁更大，无论是血族还是“失序之国”的污染，都是足以改变形势的。

在来之前，他就猜到“红天使”恶灵要和他交易的是有关特伦索斯特后手的消息或者东西。但尽管他已经将那份得自“幽灵帝国”的“混乱导师”特性给予了自己的子嗣，可依旧要来，他不确定特伦索斯特只有这一张底牌。

“呵呵，你确定她是要帮助你？而不是特伦索斯特那个家伙？相比于你，特伦索斯特和她至少有过合作。”梅迪奇指了指天上，“即使她想要帮你，也不可能为你考虑好所有事情，不排除她会把某些事情作为底牌。”

罗尔斯沉默了一会儿，他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大约过了半分钟，他才重新开口：

“我很想答应你的交易，但怎么完成交易？我又怎么确定你掌握的消息对我真的有用，而不是胡乱开口？”

“红天使”恶灵掌握的是信息，需要的是指挥联军的权力，一个只需要开口就行，一个却是一件长期的事情，这是很难进行交易的，双方又不可能真的去签下一个协议来限制对方。

“只要我能拿到指挥的权力，我就可以告诉你特伦索斯特的后手是什么，至于消息的真假……”梅迪奇摩挲着下巴，“我可以先告诉你一点，在你第一次进入‘幽灵帝国’时，那份‘秩序之手’特性就在里面。”

罗尔斯童孔骤然放大，如果没有面具在，脸上的情绪恐怕根本难以隐藏。

梅迪奇所说的和他之前推测的，并不一致。他之前一直认为那个“天气术士”并不是真正的“夜皇”特伦索斯特，只是受到了相应的精神影响。

可按梅迪奇的说法，那在“幽灵帝国”中和他对话的无疑就是真正的特伦索斯特。而更重要的是其中隐含的另一个意思，那就是正是他的进入，使得那份“秩序之手”离开了“幽灵帝国”。

有一瞬间，罗尔斯恨不得给自己一下，尽管那时候他只有序列6，即使知道这条消息也无法挽回什么。

他迅速收敛思绪，摸了摸面具：

“你就不担心，我从你这句话中推断出什么？按照你的说法，我可是让你不愿意打交道的聪明人。”

“呵呵，这才是和你合作让我放心的地方。”梅迪奇伸手指了指那座“秩序之钟”，“你应该知道，如果有我指挥的联军在，能够帮你攫取更多利益。”

她连我图谋鲁恩王位的想法都想到了？

这同样是罗尔斯没有想到的，他一直认为“红天使”恶灵是从“幽灵帝国”上处理非凡特性的塔玛拉那里，获得了相应线索继而将目标放在了身份神秘的马锡国王上。如果是从鲁恩方面找到的线索，那应该去找顶着他样貌的爱德华·来托才对，那可比找费尔南德斯公爵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