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重大节日，最不能休息的就是店员销售、医生、和警察，因为此时各行各业的人们都休息了，载着一身平时积累的压力去找这些人发泄。有些去商店大买特买，有些去吃饭喝酒然后进了医院，跟医生称兄道弟拍肩打滚，还有一些就跳上警车寻找派出所一日游的方法。

所以领导最恨的就是节日前有人请假。

不过浔可然同学要请假是肯定得批准的，她丫抱着个骷髅头进来和局长聊天，这种经历局长表示一次就够了。

圣诞，满大街的闪红闪绿，偶尔带着金色的装饰品，空气中都充满了恋爱和节日的酸臭味。

周大缯队长只感受到金钱的铜臭味，他对可可感兴趣的每件衣服都盯着看了下价格，每件都是他半个月的工资，啧啧，女人为什么要穿衣服，不穿这世界多美好——想想而已。好在浔可然同学只是看，并没有任何想买的意思。

刑警队的周大缯同学和法医课的变态浔可然小朋友交往已经快满半年了，愣是宇宙第一直男薛阳都看出两人奇怪的氛围。

“周队，浔姐最近都不来找你啊……”

周大缯抬头愣愣看着他，思考了一分钟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结论，“都老夫老妻了还找什么找！”

薛阳扭头对群众表示了自己对周队的同情，他丫是不是被甩了自己还不知道啊？

经过几天公安局内部复杂而扭曲的八卦传播方式，这话到了浔可然耳朵里完全成了另一番模样，下班后她堵在了周大缯去吃完饭的路上。

“听说你要把我甩了？队长大人？”

“哈？”周大缯直男懵逼脸。

“因为我最近没有去主动找你。”

“啊？？”

“所以你打算甩了我换个年轻漂亮的妹子去过圣诞节。”

“哈啊啊啊——？！？！”周大缯疯狂懵逼脸，谁他妈造的谣啊！！？还让不让人活啦！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有责任——公安局八卦一姐徐婉丽名人名句。

于是圣诞节这天，两人凭借一身的反侦察技术，瞒着所有人悄无声息地去约会了，警局的人以为他们分别去出差和休假了，家里的人以为他们在局里加班。

这年头做个警察连约会都好艰难。

“算了，不买衣服了，去吃饭吗？”可可放下手中的裙子，转身却看到周大缯正贼眉鼠眼地偷看标签上的价格。

“嗯？哦…好……不买吗？”浔可然刚才试过这件衣服，这是她今天唯一试过的一件，连大缯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放下的。

可可摇摇头，挽住他的胳臂往外走，“你跟老头怎么请假的？”

大缯心里想你这样转移话题也太明显了当我傻啊，“我没请假。”

“那你最好别像上次那样追个小偷暴露自己身份。”可可笑着看他，流氓队长嘟着嘴，轻声嘀嘀咕咕又不是我愿意抓小偷的你以为我玩的开开心心的想抓小偷嘛我……

话还没嘀咕完，一个人影从面前飞速地窜了过去，一边跑一边还发出奇怪的“啊HO！HOHOHO——”的诡异声音。

一秒后，两个商场保安上气不接下气地出现在众人视线里，追逐这前面发出怪声音的人。

可可笑道，“你不会……”

她话还没说完，大缯已经奔了出去，山大王愣在原地，无语地捂着脸：这人是猎狗吗！？看到个跑的玩意儿就想追！！！

………………

一个小时后，坐在商场长椅上百无聊赖的浔可然，看着周大缯被商场保安前呼后拥地送了回来，周身都围绕着英雄的光芒回到了她面前——他丢下她去追人的地方。

“对不起，按住那个精神病还真花了点时间。”

“精神病？”可可看起来一脸的平静。

“对，据说是去年圣诞节在这个商场和女朋友分了手，所以今年控制不住想来砸场子，喝多了，撒疯。”大缯还喘着气，仿佛完成了一桩大任务。

可可露出迷之微笑，“你明年也可以体会一下这位前辈的心情。”

“嗯？什么？”

“我是说，圣诞节在商场被女朋友甩了的心情。”

大缯头上滑下一滴冷汗，“那个，你饿不饿，我们去吃饭？”他小心翼翼地问。

可可还在保持微笑，“不吃了，您那么忙，别说吃饭，我觉得谈女朋友也是浪费时间。”

“可可……我那不是……”

“我知道你是做好事，”浔可然站起身，坐久了的身体都麻了，“但是这一个小时里，周大缯，你敢说你连一分钟的空隙都没有吗？你就没有一秒想过要给我打个电话告诉我什么情况？就让我坐在这里等到天黑是不是？”

周大缯看似无辜地眨眨眼，呃，女人怎么这么擅长胡思乱想？

“那你要是真不想逛了，我送你回去。”

可可深吸一口气，直男的思维实在是……“不用了亲爱的周先生，我自己会走路。”

“可可，你别……”纵是大缯也听得出这句亲爱的可不是正面意思，但就在他要伸手拉人时，商场的保安好死不死冒出来找他问了两句话，一转身时，浔可然已经不在眼前了。

拨电话，“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周大缯气的咬牙，恨不得折回去把刚才那个打扰他约会的神经病一顿胖揍。

商场里还在播放节日的歌曲，温暖的旋律加上炫目的彩灯，让人有种恍惚的迷人假象，但这些现在在周大缯眼里都成了烦躁的原因，音乐又吵，人又多，烦人至极。

最烦的是从身边走过一对又一对，都是成对的！大缯哀怨夹带着愤怒的表情让周围人都退避三分，他一个人站在等地铁的地方，周围自动散开了一个真空圈。

直到电话响起。

来电屏幕上显示着可可的照片，还是偷拍的。

“喂可可！你听我说——”大缯接起电话就迫不及待。

“不，你听我说，我在刚才商场的厕所里，好像碰到一个吸毒的。”

在气鼓鼓地甩掉周大缯之后，气鼓鼓的可可转弯就去肯德基吃了顿垃圾食品还灌了一肚子冰可乐然后就忍不住奔赴厕所，当她在商场那华丽至极的洗手池前嘟着嘴照镜子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身后飞速冲进了厕所单间里，然后可可才看到女人丢在门口的那个小姑娘，大概只有五六岁，穿着漂亮的粉嫩色裙子，胆怯地张望着厕所，扑闪的大眼睛也看看可可，然后害怕地低着头。有个路人离开厕所时撞到了她，女孩才到成年人大腿高的身体摇晃了两下差点摔倒，可可下意识去扶她，只听到小孩在低声地道歉。

【宝宝很乖，对不起对不起……】

女人的身影从厕所里走了出来，正是刚才迫不及待冲进厕所的人，此时显得气势足多了，拉起可可面前的小女孩，大迈着步伐就走了。

大缯一边听她说着，脚下步伐已经奔了起来，“披头散发也不代表吸毒。”

“她身上有股味道，我闻到过，和验那种吸毒尸体身上一样的臭味。”

“哦那就可能了，没关系，我联系缉毒那边的人，你刚才看到她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在商城四楼，走到最北面正在等电梯，好像要上到商场楼上的酒店去。”

“等、浔可然，你别告诉我你在跟踪她！”大缯的语气瞬间沉了下去，心里无名地腾起一阵火。

“周先生，你是最没资格训我的那个，刚才谁像哈士奇一样冲了出去一个小时没回来？”

呃……

“但那不一样，这种吸毒的货色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等等、男的女的？带着个孩子？”

“你觉得我上的是男厕所是吧？”可可一步步走向那母女两人，轻声对着电话怼了回去。

呃……

大缯觉得今天出门前应该看黄历，上面一定写着诸事不宜。

然后加快脚步快跑起来。

这边浔可然一脸坦荡荡地跟着女人和孩子上了商场的专用电梯，面不改色地到酒店大堂一坐，掏出手机却一直在暗中留意两人的动向。

小女孩似乎注意到这个奇怪阿姨的行为，但却只是低头沉默不语。

一会，女人等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两人说话没超过三句，女人就一个劲的点头哈腰。西装男交给她一个纸袋子，然后把小女孩拉到自己身边，快速地往酒店内部走去。

可可一时有点蒙蔽，这是啥奇怪情况？

被拉走的小女孩不住的回头看向妈妈，而身为妈的女人正迫不及待拆开纸袋子，数着里面的现金。

浔可然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她拍了一张女人数现金的照片发给大缯，然后一路小跑，终于赶在最后一刻冲进了男人和小女孩同一架电梯。

浔可然站在电梯靠前，看到里面按着11层的楼层，于是按下了10。

电梯平稳地爬行着，在大人们视线不注意的地方，小女孩悄然伸出了手，拉了拉可可的衣裙角，可可假装毫无感觉，心里却已波澜万重……

那是一个孩子胆怯而无声的求救。

男子立马抓住了女孩的手，把她整个人推到自己身后的电梯角落里。

十层到了，可可下楼，下一秒就飞奔起来，约会的高跟鞋妨碍了她的步伐，气的她脱下鞋，大迈步跑上十一楼的消防楼梯，悄然打开一条缝，清楚地看到男子正把女孩带进1107的房间。

浔可然用五分钟到楼下登记入住了1108的房间，然后把事情和大缯讲了一遍。

大堂里的女人还坐在沙发上，敲着二郎腿，似乎在等待什么，那张面黄肌瘦的干枯脸带着满足的微笑，手上紧紧抱着那个装钱的袋子。

可可迫不及待进了1108房间，一脚蹬掉高跟鞋，冲进阳台，发现自己房间的阳台离隔壁1107的阳台并不远，但两边都有窗户隔着，虽然不够直接跳过去，但可以……

周大缯拿着大堂留给他的钥匙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可可一手扒住阳台，手里拿着一根自拍杆，正撅着屁股努力把手机凑进隔壁的阳台玻璃上。

“你来、了啊，”可可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收回自拍杆，从阳台边缘一眼扫视下去，如果手机这时候从空中掉落下去……十一楼啊，会摔成一朵高科技的花吧。

大缯没吱声，他的注意力刚才都心猿意马到某人撅起的部位上去了，啧啧，错过了好风景。

可可把手机从自拍杆上取了下来，心里其实挺矛盾，如果自己能逮住些什么，那就意味着小女孩被伤害了些什么，拿着手里的手机，她却没了动作。

周大缯看看她停滞的表情，快手抢过手机，点开了刚拍到的东西：画面很晃，镜头里的确能看到房间内的场景，男人已经脱下了西装，正在进出着卫生间，而女孩抖索着站在房间的角落里，要不是镜头四处晃动根本看不见她渺小的身子，但大缯眼明手快地按下了暂停键。

画面里的女孩只穿着一件内裤，粉色的裙子被扔在了地板上。

“CAO！”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的极其简单，一个愤怒冲上头的刑警队长，加上一个平时就从来没守过规矩的浔可然，结果只会让所有人扶额无语、想哭又不敢哭，比如说酒店经理。

浔可然花了三分钟的时间自制了一个燃烧的火团，直接绑在了自拍杆上用力一甩、砸进了隔壁房间！

西装男惊怒至极，穿上刚脱下的衣服冲出门就想讨个说法，一出门就被周大缯按在地上捆了起来，只叫了一句就不出声了，因为他看到了对准自己的手机镜头。

浔可然一手拿着手机录了视频，一边冲进房间把什么都没穿躲在角落里发抖的小女孩用毛毯包裹了起来。

几乎只差半分钟，呼叫支援的同事也赶到了。

缉毒警到的时候，楼下大堂里的女人正在问毒贩子买货，手里拿的钱，是她把5岁半的女儿卖给西装男4小时随便玩弄换来的报酬。

酒店落地大玻璃窗外，开始下起了雪。

有些人的血，比窗外的雪还冰冷。

…………

圣诞节的第二天，到处都还贴着麋鹿的装饰品，可可打着哈欠一进局里，就感受到了充满八卦漩涡的气流遍布着全局上下每一个走廊、每一个办公室、每一个角落，她进了自己办公室就一天窝着没出来，恨不得变成透明的。

“看、看那个，就是和周队长去酒店开房还顺带破了贩毒贩卖儿童案的那个……”

“哦哦我也听说了，缉毒那边的人都在传，不愧是职业病啊开房还留意到大堂里有吸毒的家伙。”

“周队也是牛逼、你们说……他们是‘事后’破的案还是‘事前’？”

“……‘事前’吧？”

“周队好可怜啊——”

“对啊好可怜，白付了房钱啊那么贵的酒店……”

………………

周大缯背对着窗外的大雪正在在写检讨，关于他怎么为非作歹、任性妄为、不请假就敢私自逃班、还破坏别人酒店的行为的深刻检讨，然后手机就响了。

可可发来一句话：你以后还敢和我提开房两个字我就把你切片烤干捐给自然博物馆。

直男大缯一脸蒙蔽，我还没来得及提过啊摔！这他妈又是谁在造谣啊！？

薛阳指着他写的检讨：周队，这有错别字。

去你娘的！（掀桌）（未完待续）